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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章 報應(1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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簡如捏著沈念秋的手, 又開始講秦慕簡從前的事情。

這次講的時間更久, 從他年少時的志願, 一直講到他順利考上大學,順利進入腦外科學習。

但不順的是,他的手臂受了傷。

其實這些, 沈念秋隱隱約約知道。

三年前的山頂夜,他有跟沈念念提過。

但聽第三人敘述的話, 帶著強烈的個人感情。

簡如的眼睛裏蓄滿眼淚, “木木的胳膊做了一年的覆健後, 也只能恢覆普通人的水平,做不了精密的手術。

一個合格的醫生, 怎麽可能一輩子都不上手術臺!我們衡量了許久,本來是想讓他做一輩子的學術。不過他後來自己遞交申請,轉了心理學科。

但是我知道他有多不甘心。三年前,他從北城回來之後, 我發現他的不甘心…沒有了。秋秋, 我想一定是你治好了他!”

“我?”沈念秋驚訝不已, 她連連擺手:“怎麽可能呢!我自己都……”

“秋秋, 你要相信自己的重要性。我是他媽,知子莫若母。他要是不喜歡你, 連笑都不會跟你笑一下。”簡如堅定無比的語氣。

她真的……很重要嗎?

對於秦慕簡來說。

和簡如的會面, 讓沈念秋的內心不似先前那樣的忐忑,卻又另起了波瀾。

晚上回家,秦慕簡照例在做飯之前, 上樓換衣服。

次臥的門被忽然推開,秦慕簡擡眼看見了急匆匆走來的沈念秋。

她從來不會像這樣不敲門就進來,而為了方便她進出,他也從來沒有反鎖過門。

秦慕簡很是詫異地朝她看去,下意識攏了攏解開一半的襯衣。

沈念秋徑直走到他的面前:“你脫了衣服給我看看。”

秦慕簡楞怔片刻,笑:“要開始對我一本正經的耍流氓嗎?”

沈念秋見他不動,自己動起手來。

“讓我看看傷在了哪裏?”

襯衣眼看就要被扯開。

秦慕簡捏住了她的手,“怎麽突然想起這個了?”

沈念秋瞪著清潤的眼睛,不語,被捏住的手倒是靈巧,一抽,輕易就躲開了鉗制,繼續。

秦慕簡明白了:“哦,一定是我媽……”

他頓了片刻,輕松地又說:“都十年了,早就不疼了。”

沈念秋不理會那些。

白色的襯衣拉開,露出了他寬厚的胸膛,以及一直蔓延到手臂上方的紅色疤痕。

沈念秋又想起簡如的話來。

“那一刀砍的可深了,直接從肩膀砍到胸膛,我看見他的時候,整個人都懵了,他那天穿的是白襯衣,成了血紅色的……秋秋,我不騙你,做手術花了幾個小時,那幾個小時是我這一生最漫長的時光了。”

沈念秋的眼眶一酸,眼淚瞬間滾了出來。

秦慕簡略顯慌張地說:“哭什麽!不疼,真不疼!”

“那你的心還疼嗎?”沈念秋抽抽噎噎地止不住哭泣。

心一定很疼!

像她被那個該死的混蛋從樓上推了下去,摔破了頭,可是頭還沒有心疼。

心疼自己的心血付諸東流。

而秦慕簡更慘,人生巨變,最開始的夢想也不能堅持下去!

如果他現在是個腦外科醫生,那得是多麽意氣風發的樣子。

秦慕簡不知道該怎麽回答。

只聽沈念秋抽泣著又說:“怪不得你一開始顯得那麽不專業!原來你根本就不想當心理醫生。”

理是這個理,但話真的不能這麽說。

秦慕簡哭笑不得,無奈地替自己爭辯:“我沒有。”

“有,我記得你一開始總是顯得很煩躁。”

沈念秋陷入了回憶裏。

可是三年前她和秦慕簡之間的回憶,幾乎為零,只有少到可憐的一兩個畫面。

她有些遺憾,還很嫉妒她的那些副人格。

“行行行,反正我這輩子,也就你敢說我不專業了!”

要知道醫生這個行業的特質,是大器晚成。

而秦慕簡這個年紀,還不到三十,已經在業界聞名。

可是沈念秋的眼淚怎麽都止不住。

秦慕簡一著急,捧著她的臉,親了下去。

一開始像是清風拂面,後來就是暴雨傾盆,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臉上、眉間,最後又落在唇上。

沈念秋早就忘記了哭泣。

事情明明還可以再進一步,不知道是誰喊的停。

秦慕簡還維持著捧臉的動作,皺了皺眉說:“啊,餓了!”

不行,太想一口吃下去。

但是她會害怕。

秦慕簡的喉結滾動了幾下,戀戀不舍松開她。

“沈小姐,你先出去,我要換身衣服。”

沈念秋紅著臉,拔腿跑了出去。

——

秦家已經表明了,不會有任何阻力。

秦慕簡又一次小心翼翼詢問沈念秋:“咱們要結婚嗎?”

沈念秋沒好意思說這樣的求婚不算數,她眼神閃爍。

秦慕簡會錯了意,“噢,知道了!我是想著離過年也沒幾天了,先征求你的意見,再去征求沈老爺子的同意!”

沈念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嘆氣。

秦慕簡第二次求婚,又沒有等來沈念秋的答案。

臘月二十七,沈念秋提前給工作室的小夥伴每人發了一個大紅包,結束了本年度的戰鬥,她自己也準備返程回北城過年。

離開海城是在一天後,秦慕簡送行。

簡如買了很多海城的土特,非得讓沈念秋帶回去。

於是,大包小包,沈念秋也就是回北城過個年,卻塞了滿滿三個箱子。

要不是她跑得快,簡如買的兩箱子海參,又送來了。

秦慕簡幫她辦好托運手續,他沒提上門求親的事情,她也沒有提。

兩個小時後再下飛機,北城的天快黑了。

沈念秋推著東西走出出口,一眼就看見來接機的沈雁來。

“二哥!”她朝他揮了揮手。

“大哥還在公司?”沈念秋趁著沈雁來接過行李車,活動了一下手臂。

沈雁來聳了聳肩:“工作狂!這幾天你都很難見到他。”

“這段時間公司的業務很忙嗎?”沈念秋詫異地問。

不大應該,往年這個時候股東大會開過,公司準備放假,也就沒什麽業務了。

國人嘛,什麽都不會有過年重要。

沈雁來咧著嘴樂呵呵地說:“被催婚了!”

沈念秋“哦”了一聲,不說話了。

沈一知跟秦慕簡同歲,快三十了。

就算三十也不大,只是爺爺過完年就八十七了,能夠四世同堂是他最後的倔強了。

沈家陽盛陰衰,她要是一嫁人,家裏就剩下爺孫三人了。

沈雁來幸災樂禍地又說:“這個時候爺爺會集中火力攻擊大哥,你有眼色一點,千萬別提婚姻啊交男友啊之類的,以免爺爺轉移火力。”

沈念秋小聲地回應:“什麽都讓大哥背,你也太不講義氣了。”

沈雁來辯解:“不是我什麽都讓他背,你想想,我和你要是先結婚了,嘖嘖,大哥的處境,只怕是更難好吧!”

長孫嘛,不可以胡作非為,更不可以不婚不育。

說罷,他又嘆了口氣:“大哥啊……”

讓人發愁的很,不是不結婚,而是這種無欲無求、一心工作的狀態太嚇人。

碰上晚高峰,沈雁來駕駛著汽車走走停停。

沈念秋凝視著北城的夜景,很突然地問他:“二哥,你說我跟秦慕簡結婚好不好?”

沈雁來莫名嗆了一下,對著後視鏡瞪圓了眼睛,“發展到…哪兒了?”

他的眼睛從她的臉上,落在了她的肚子上面。

沈念秋很敏感地攏了攏大衣,氣憤地說:“你想什麽呢?”

沈雁來:“我沒想,我是害怕……不是,也不是害怕!總之,秦慕簡還行,但也別發展太快。”

他忍了忍,又說:“秋秋,一輩子太漫長了。”

有太多太多的時間,會把情侶變成怨偶。

沈念秋輕輕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
對啊,一輩子太漫長了。

最初的非他不嫁非她不娶,過不了幾年,又能成什麽呢?

沈念秋到家的時候,已經晚上九點。

沈筠溪正坐在沙發上打盹。

才小半年不見,他的頭發更白了。

沈念秋小心翼翼地叫:“爺爺!”

沈筠溪睜開眼睛,視線渾濁片刻,才清晰起來。

“哦,秋秋回來了!吃飯了嗎?”

沈雁來:“爺爺,飛機有飛機餐。”

沈筠溪悶哼一聲:“你以為你爺爺沒坐過飛機啊!飛機餐那麽難吃的東西,只能叫墊吧一口,我讓徐嫂給你留了最愛吃的酸湯餛飩。”

“爺爺,豪華艙的飛機餐很豐盛。”沈雁來又說。

“都是騙人的。”

沈雁來:“好好,都是騙人的。”他說完,又朝外面喊:“徐嫂,酸湯餛飩來三碗。”大哥也該回來了。

沈筠溪撐到九點半,去睡了。

等來了沈念秋,到底是沒等來沈一知。

沈一知十點半回來,餐桌上留有一碗帶著餘溫的餛飩。

第二天是臘月二十九,沈一知一大早又趕到了公司。

沈念秋是三十的中午才見到沈一知。

原本就瘦高的青年,又清瘦了不少。

沈念秋操心地說:“大哥,你要好好吃飯。”

沈一知:“我一天吃四頓呢!”

“那你就少忙點。”

“這個啊……”沈一知拉著奇怪的腔調,然後去看遠方。

北城的冬天特別冷,但屋裏的地暖暖烘烘的。

窗戶外的枝椏上沒有一絲青綠的顏色。

枯黃,像他有些萎靡的神色。

他熬了整整一夜,才完成了今年的所有工作,而明年的工作已經積累了很多。

沈一知早上回來,只睡了兩個小時,他動手揉了揉太陽穴,嘆息:“嗯,明年我要過得輕松一點。”

也是可以輕松的時候了,公司裏的新老更疊已經完畢。

沈念秋還在替他擔心,他已經收回了視線,“來,咱們貼對聯。”

過年最開心的事情,就是兄妹三個人一起貼對聯。

個子最矮的,端著漿糊站下面。

沈念秋一直都是站下面,眼巴巴看著的那個。

以前,哥哥們貼對聯還得站小凳子,現在當然不需要了。

時光啊,過得可真快呢。

他們已經是可以做爸爸媽媽的年紀了。

沈念秋仰起頭,看正踮著腳貼橫批的沈一知,忽然認真地問:“哥,你談戀愛了對嗎?”

沈一知的手一頓,轉過身,不是莫名奇妙的眼神,只是有些意外而已。

倒是沈雁來覺得她莫名奇妙的很,“秋秋,你傻了,大哥要是交女朋友了,肯定會迫不及待地告訴爺爺。誰願意每天被爺爺叫到書房裏,聽他碎碎念!”

沈念秋不語,一雙清澈的眼眸盯在沈一知的臉上,不放過他任何反應。

半晌,沈一知才慢吞吞地“哦”了一聲。

沈雁來跌破眼鏡,看看沈一知,又看看沈念秋。

“我去!我有一種白白早回家的錯覺。”

沈雁來比沈念秋早回家了一周,還特地跟忙的不見人影的沈一知一起吃了好幾頓工作餐,一點端倪都沒有發現。

沈雁來氣憤地擋在兩個人面前,沖著沈一知說:“不許用眼神交流。”又跟沈念秋講:“不許做出會意的表情。三分鐘後,開會。”

沈家的門多,三分鐘怎麽可能貼完所有的對聯。

大約十五分鐘後,兄妹三人聚在了跨院的運動房裏。

這裏曾經是秦慕簡的房間。

沈雁來憤恨地坐在橢圓機上,試圖威脅沈一知:“你今天要是不把話說清楚,這個年就過不去了。”

都是一個媽生的,憑什麽他看不出來?

沈念秋爬在一旁的瑜伽球上,淡定地問:“不是爺爺想要的孫媳?”

沈一知點頭。

想也知道,要不然大哥何必隱瞞。

沈念秋嘆氣。

沈雁來:“都什麽年代了,別說非得門當戶對!按照爺爺的意願,咱們沈家已經夠低調夠傳統了,大哥你偶爾離經叛道一次,不是不可以。”

“你讓一個出生於上世紀三十年代的人,打破固有的思維模式,你覺得可能嗎?”沈念秋提醒。

她沒有提醒的是,爺爺不是沒有打破過,他接受了媽媽,可結果不太好呢!

沈雁來也想起了親媽,翻了翻眼睛。

“可是,大哥,你覺得拖下去有意義嗎?”

“沒有。”沈一知擡了頭,“所以,我請她來家裏吃年夜飯。”

他看了眼手表,“快到了吧!”

話音才落,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。

“到了啊?”接通電話的時候,沈一知的眉眼呈現出了溫柔的弧線。

“好,你在門口等我。”

他掛了線,詢問弟、妹,“要一塊兒聽碎碎念嗎?”

沈念秋起身,拖著沈雁來往外走:“快點,不要讓未來大嫂久等。”

根本不用沈念秋拖著走,沈雁來大步走在最前。

沈家的大門從內裏打開,他先看見的是一張男人的臉。

緊跟著又看見了一旁的女性。“楊經理!”

沈一知高薪挖來的職業經理人楊晴天,典型的職場女王,還真不是爺爺心裏相夫教子的孫媳模樣。

“看來,今天我是孤家寡人的一天。”沈雁來如是說著,退到一旁。

沈雁來高大的身軀擋了個嚴嚴實實,他猛一閃開,映入眼簾的是秦慕簡的微笑。

沈念秋驚喜萬分:“你怎麽來了?”

“來……提親呀!”秦慕簡圈了她在懷裏,貼在她的耳邊,輕輕地說。

——

沈老爺子有些措手不及,三個孩子,要麽都沒動靜,要麽一有動靜就是倆。

他還特意問沈雁來:“你沒有什麽朋友要來吧?”

甚至還在心裏想,只要沈雁來不帶個男的回來,他的心臟就還能承受。

怎麽說呢?

沈一知帶了小女朋友回來,是驚訝。

秦慕簡來,就是驚嚇了。

在他的心裏,沈一知得快點結婚,快點生孩子。

能有門當戶對的人選最好,沒有的話總不能打死和尚非要光頭。

換句話說,他也想開了,沈一知娶誰都好,只要他肯娶。

眼前這個叫楊晴天的姑娘落落大方,長相也好。

他見過她,沈氏的營銷經理。

這兩年一直跟在沈一知的身後,風風火火,很能幹的一個姑娘。

話說回來,這年頭的姑娘都很能幹。

能幹不是不好,只是人的精力有限,過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,就沒有太多的精力照顧家庭了。

他想要在有生之年四世同堂……但看楊姑娘的性格,難哦。

難還好!

到了沈念秋這裏是愁哦!

沈念秋不可以急著嫁人。

因為秋秋的身體不好。

可壞就壞在,秦慕簡是醫生呢!

而且秦家還不止一個醫生。

沈筠溪的借口一說出去,就會被人堵回來呢。

沈老爺子的思緒亂糟糟的,想要和孩子們嘮叨嘮叨,卻又不知道該說哪句。

沈家的年夜飯吃得格外寂靜。

飯桌上,沈雁來悄悄給沈念秋發信息。

[就這?默認了?]

沈念秋也鬧不懂爺爺是什麽意思,她沒理沈雁來,默默給秦慕簡夾了個鴨翅。

飯後,沈老爺子就把沈一知和楊晴天叫進了書房。

沈念秋的思緒又放空了。

秦慕簡捏了捏她的手說:“是不是一會兒要輪到我們了?”

沈雁來雖然對他消除芥蒂,但不等於喜歡吃他塞的狗糧。

他不快地插話:“不,按順序排,下一個該我。”

秦慕簡沖他神笑。

沈雁來發毛地說:“怎麽,孤家寡人就沒人權了?”

沈雁來失算了。

和沈一知、楊晴天談完後,沈老爺子就休息了,誰也沒叫。

沈念秋忽然有些慌張,爺爺的意思是大哥的事情可以談,她和秦慕簡的事情免談是嗎?

她和秦慕簡對視一眼。

秦慕簡又笑笑地捏了捏她的手,示意她安心。

五個年輕人一起守歲。

沈家嫌少會這麽熱鬧。

電視裏照舊播放著春晚,沈雁來拿了副牌出來。

“鬥地主。”

沈一知:“五個人怎麽鬥?”

沈雁來:“我不管,你們一家只能出一個人。給你們機會讓你們二比一欺負我,偷著笑吧!”

沈念秋:“你把蔣蜜叫來。”

沈雁來搖頭晃腦地說:“你以為我叫人家就會來!”

他和蔣蜜的那層窗戶紙即使破了,也還沒到見家長的地步。

他骨子裏恐婚。

蔣蜜也愛自由。

目前這樣挺好。

“別說了,來來來,洗牌!要有彩頭的哦!一個是未來的沈家孫媳婦,一個是未來的沈家孫女婿,作為沈家孫子的我,來考驗你們的牌技。人常說啊,牌桌上也能見人品的哦!”

楊晴天大氣地說:“來就來!”

秦慕簡沒有說話。

沈雁來知道,這人話不多,眼力勁絕對一流,要不然怎麽做心理醫生呢!

打個牌而已。

可打牌總得分出輸贏。

沈雁來剛才說的牌桌見人品,這話不摻假。

勝負欲若是太盛,聖人也會迷失本心。

楊晴天一開始幾把倒還穩當,可連續輸了四五次後,就上了頭。

和她工作作風差不離,急進。

好在,有沈一知坐鎮,即使急進也急不到哪裏去。

這把,她的牌應該不錯。

沈念秋看見她微翹的嘴角,顯露出來的必勝之心。

沈念秋又探了頭去看秦慕簡的牌,牌順,但沒有大牌壓陣。

這種牌不是沒有機會贏。

這時,秦慕簡的眼睫毛眨了眨,眼眸低垂,和她晶亮的眼睛一對到一起,嘴角不由就勾扯出了笑。

他的眼神裏有光。

沈念秋不由就栽了進去,再沒空分析楊晴天。

管她呢!大哥喜歡她,自有大哥的理由。

說的刻薄一點,日子還是兩個人過呢!

有不合適的夫妻,將日子過成了詩。

也有百般契合的夫妻,卻將家經營成了地獄。

能把爛牌打成好牌,才是真人生贏家。

就像,秦慕簡。

“又贏了!”沈念秋得意地沖沈雁來挑釁。

沈雁來嘆氣:“……”不是女大不中留,而是傻丫頭被人賣了還幫人輸錢呢!

這男人啊,什麽都好,就是太聰明。

聰明也不是不好……說不好,反正,再好的男人,他還是操心。

不過,操心可不是留她一輩子的借口。

當哥哥的,得讓妹妹幸福呢!

沈念秋不依不饒地說:“講好了有彩頭的,二哥,彩頭是什麽?”

“什麽都別說了,來,二哥對你的愛全在壓歲錢裏。”

沈雁來遞給她一個紅包。

沈念秋捏在手裏,嫌棄地說:“得,又是一百塊錢。”

沈雁來佯怒道:“你還想要多少!意思意思得了,都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,還惦記你二哥那點壓歲錢……”

“砰……”沈雁來的聲音被煙花炸開的聲音淹沒。

“十二點了?!”沈雁來說著,扔下手裏的牌,又笑著說:“走,看煙花。”

五個人比肩站在院子裏,看絢爛的煙花炸了滿天。

徐嫂打著哈欠站在廚間問:“孩子們,要吃點餃子嗎?”

“吃啊!”沈雁來說。

這是北城的風俗,往年接年的時候要放鞭炮,還要吃一碗熱乎乎的餃子。

現在禁止私人燃放煙花爆竹,再少了餃子,叫什麽過年!

徐嫂應了一聲,又打了個哈欠,打開了燃氣竈。

餃子是提前包好的,即使是吃,也就一人四五個的量,沒人會吃太多。

徐嫂過了數,五個孩子,一共下了三十個餃子。

每對兒十個,雁來得吃雙份的。

沈雁來吃完了狗糧,吃餃子……撐了!

——

別人是躲得過初一,也躲不過十五。

沈老爺子比較慘,躲得過初一,也沒能躲過初二。

秦慕簡訂好了初三的返程機票,大初二的晚上,主動將沈老爺子堵在了書房。

沈老爺子一臉的拒絕:“哦,小秦,什麽時候走啊?”

“爺爺,叫我慕簡就好。”秦慕簡恭恭敬敬地站在書桌前。

沈老爺子不想跟他太熟,這是個“人販子。”

他呵呵笑笑,準備跟他繞上三天三夜。

秦慕簡卻開門見山了。

“爺爺,我跟秋秋談戀愛了。”

沈筠溪的笑頓時僵在臉上。

他不能說“談吧”,也不能說“不許談。”

秦慕簡笑笑地又說:“爺爺,您看,我們什麽時候領個證,您說的算。”

是嗎?

他說的不算!

小兔崽子,主意挺大的。

沈筠溪撅了撅胡子。

秦慕簡信誓旦旦:“爺爺,我會替您照看秋秋…一輩子,以秦家祖師爺的名義起誓。”

沈筠溪不知道秦家的祖師爺叫什麽名字,但知道他是個禦醫。

秦慕簡的爺爺,秦笙閔那個老狗經常掛在嘴邊。

“哎呀,祖師爺賞飯吃,我秦家一連七代行醫,我要是說謊,就讓祖師爺斷了我秦家的醫脈。”

秦家的祖師爺都搬了出來……

沈筠溪終於吐了口:“秋秋怎麽說?”

“秋秋啊!”秦慕簡的眼睛開始游移。

沈筠溪氣笑了:“滾蛋,小的還沒搞定,就想來搞定老的。”

秦慕簡一本正經地說:“爺爺,我來就是交心的。”

秦慕簡在爺爺的書房裏呆了半個小時,樂呵呵地進,樂呵呵地出。

沈念秋看他的表情,倒是想問問爺爺怎麽說。

可該死的矜持不讓。

她假裝一點都不在意。

“要回酒店是嗎?”沈念秋準備送人。

這兩天,秦慕簡都是住在酒店裏。

畢竟沈家已經沒有他住的地方了。

秦慕簡扒拉了一會兒手機,忽然問她:“嗳,要去露營看星星嗎?不翻臉的那種。”

“現在嗎?”

“嗯。”

“不冷嗎?”

“穿厚點。”

“秦慕簡……”沈念秋遲疑。

他伸手替她揉開了眉心,“總覺得是個遺憾呢!”

“什麽?”

秦慕簡又故作神秘:“你去了就知道了,我晚上六點來接你。”

秦慕簡轉身去找未來二舅哥借車。

沈雁來抱著手,非得問他借車用途。

秦慕簡:“去露營。”

“你自己?”

秦慕簡給了他一記“你說呢”的眼神。

沈雁來:“合著,我借給你車,讓你拐帶我妹妹。我有病吧!”

秦慕簡笑了笑說:“我可以免費給你做心理輔導。”

“我才不需要!”沈雁來一字一頓地說。

“總不能一輩子不結婚吧!”秦慕簡嘆了口氣。

他也不想猜人的心,可他是心理醫生,有個職業習慣。

沈雁來的臉色頓時變了。

“一輩子不結婚的人很多,只是個人的選擇。誰說結婚就一定幸福,不結婚就一定不幸福呢?”

“那蔣蜜呢?女人其實都需要安全感,你確定她也不想結婚嗎?”

秦慕簡不止見過蔣蜜一次,他知道的蔣蜜是普通人的婚戀觀。

沈雁來語結,別過臉說:“我沒問過。”

秦慕簡顯得有些咄咄逼人:“不問可不代表不知情!”

沈雁來沒好氣地瞪了瞪他,將車鑰匙扔了過去。

“滾,滾,快滾!”

沈雁來一直都知道的,蔣蜜愛自由,可她也說過,三十歲前想結婚。

他一直在逃避,想著他們離三十歲,還有好幾年。

萬一不到三十歲就分手了呢?

可萬一一直都沒分手呢!

沈雁來心煩,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裏。

父母的爭吵聲音,猶在耳邊似的。

結婚……會很煩的。

小孩子,也煩。

要是他媽沒生他和秋秋的話,沒準兒現在又是另一種光景。

有些人窮其一生,都在想辦法治愈幼年的陰影。

雙胞胎會心有靈犀,沈雁來一直都知道沈念秋心裏的疼。

沈念秋最厚的衣服,就是一件齊膝的羽絨服。

她又在羽絨服的裏面套了件羊毛大衣。

裏三層外三層,穿的自己胖了一大圈,再戴上厚厚的護耳帽,特別像是要去南極。

臨出門前,她還在給自己鼓勁。

“沈念秋,別怕,你可以的,一定可以。可以像普通人一樣……”

結婚、生子、再慢慢老去。

沒有不吵架的夫妻,沒有一帆風順的人生。

只要她願意用心經營。

雖然秦慕簡沒有說,但是沈念秋知道的,他要在山頂求婚。

這一次,她想…答應。

守一顆心,過一輩子。

她想試試,到底容不容易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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